“怎么？”暹音看着我问。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，换个姿势盯着她。过了一会儿她又问：“嗯？”低头看看她自己，“嗯？”
从她说她怀孕了那一刻起，好像就跟以前不一样了。我说不清楚哪儿不一样。但她体内确实有那么一团液体正试图分裂，要爆炸出一个太阳系。
“别盯着我，让我心里发毛。”她看着电视。
我缓缓小声地问她：“打算把孩子生下来？”
“嗯。”她又低头看看她自己。
“即便那个孩子不是方丹的？”我小心地问。
她转头看着我：“我知道是你的。”
“那你还是不愿意跟他离婚跟我结婚是吧？”我尽可能说得平淡。
她专注地盯着我，我听见她呼吸了八个回合，她又转头看电视，女主人公正在街边雨里放声大哭，她捂着肚子，必然流产。
那天晚上，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做了个梦，本以为我睡不着。我梦见我跟方丹一起去我们都喜欢的西餐馆子吃饭，我要了牛排，刚铺开餐布，服务生递上一把割肉的快刀，我笑着接过刀，站起来，用尽全力扎进方丹会动手术的右手，他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手，那些血就从刀的小锯齿之间流下来，方丹越变越小，整个身体都向他右手的方向萎缩，最后他位子前面的白色盘子上只剩下他的手连着那张疑惑的脸，平静地望着我。刀和瓷盘子之间发出有节奏的咣咣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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