弟子们住下之后,未休息多时就被管事赶去排演。
梁王不但爱好修造,看得出还是个爱排场的人。弟子们的排演之所就在附近一处临水的高台上,像水榭一般加了廊柱和庑顶,弟子们在上面排演,乐声可传遍附近方圆几里。而我同弟子们从高台上往下望,也常常能见到气派的车马队伍从大道上过去。
“这阵势,该有许多王公贵人吧。”有人叹道。
“多少王公贵人也及不得北海王一个啊。”阿沁嘻嘻地笑。
“……不想北海王今年竟来了,去年可听说梁王请了几番也没请到。”不远处,香棠和几名舞伎弟子说得正欢。
阿絮和阿沁往那边瞅一眼,露出鄙夷的神气。
我听着弟子们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,倒不禁对这个多次闻得大名的北海王好奇起来。这般被众人津津乐道的人物,不知到底生得个如何了不起的模样?
梁王宴当日,鼓乐吹打之声从远处传来,似乎热闹得很。据说,那是梁王与宾客们乘舟游湖,奏乐的乐伎就足有上百。
弟子们白日里仍要在馆中排演,纷纷朝那边张望,满脸艳羡。
“不知死活!若出了纰漏,我看尔等吃得了夫人多少惩罚!”管事瞪着眼,大声训斥走神的人。
“说我等做甚,夫人此时还不知在何处。”阿絮嘟哝道。
日头渐渐向西沉去,万里晴空,只有天边的一小圈云彩染着金色的光芒。苑中的各处楼台都装点上了璀璨各式的灯笼,明晃晃的,甚是悦目。
栖桃的弟子们换好装束,面上都描上了精致的妆容,随着管事鱼贯穿过亭台楼阁,来到一处大殿前。
我抬头望去,只见这殿堂虽大,却做得很是别具一格。四周没有墙,只有十余根巨大的立柱,中间垂下层层蛟纱,烛光中,光滑通透,更添飘渺之感。大殿的四周,白玉石砌作宽敞的台面,鲜艳的红毯将所有地面铺满,踏之无声。
“那可是宜州丝毯呢,每丈千钱!”有的弟子特地去张望一番回来,面上露出夸张的神色。
我朝那大殿上望去,只见四周案席满满地坐着许多人,隔得太远,却看得不甚清晰。未几,只闻得一声钟鸣,弟子们不再出声。前方,管事急急得朝这边招手,乐伎弟子们拿好乐器,低头小步趋前。
乐声在殿中响起,宏亮而悠扬。舞伎弟子们款款上前,粉面红妆,罗裙缤纷如霓虹,串串琉璃璎珞闪闪发光。
殿上的宾客中间起了一阵低低的声音。
“栖桃的宝霓天就是好呢。”旁边的弟子自豪地说。
“可不是,连这些显贵也要赞叹。”另一人得意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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