改尽江山旧

青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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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二章 真相(1 / 1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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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茶独个呆在偏帐,将一条刮了鳞的肥鱼按在盘子里,在鱼身上划出一道道格子,再细细地抹盐和料酒。她方才拜托哲义去拿几个蒜过来,然而哲义来时并没有拿来蒜,却说:“主子在大帐,找姑娘去。”

茶茶面露疑惑,哲义道:“我也不知道什么事。”承铎这个时候一般是不会在大帐,更不会找她有事。茶茶将葱姜放进盘子码好渍味,哲义舀了水给她洗净手。偏帐离承铎的帐子不远,茶茶怕他久等还是急走了两步。

走到大帐时,承铎却坐在帐侧的靠垫上。虽然只是九月天气,燕州已有些天寒。靠垫边上就放着热茶水的炭炉子。茶茶方才用冷水洗了手,冻得手指冰冷,便倚了过去将手围到炉边烤着。

承铎看着她进来,坐着一动没动,此时轻声道:“你冷的话坐过来些。”他说着往里让了让,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。茶茶诧异地看了他一眼,然而他的神情也辨不出任何东西。

茶茶挤到他身边坐了,就见他面前的矮几上放了一叠白纸,还有刚刚研好的墨。就在那墨砚旁边,他左手的拇指正无意识地一下下转着食指上的扳指。茶茶看见这个动作,刹那间整个人像掉进了冰河里,从心一直冷到指尖。

她太熟悉承铎了,只有在他定了某个决心,动了杀机的时候才会如此静静地转着扳指,不露声色。茶茶慢慢收回手,坐直了身子。承铎见她望着自己的手,手上的动作蓦然停住。两人此时对望,似乎想急切地交流什么,又似乎想转身逃走。

原本以为世事无可畏惧,此时心里陡然生出胆怯。原来无畏这个东西,也需要时常在磨难中打磨抛光;一旦安乐久了,便会模糊锈蚀。关键时候不堪用来抵挡在前。茶茶从未像现在这般害怕,甚至想拉住他的衣角哀求他。然而她能哀求什么?

承铎的脸绷得很紧,唇角抿成刚毅的弧线,他的眼睛是坚忍而沉着的,他的眉毛几乎没有挑动一下。茶茶凝望他的眉目,突然觉得一阵虚弱,神色镇定下来,身体却像风中的树叶瑟瑟发抖。

她知道承铎能主宰她的一切,她便不应该在他面前流泪;如同人面对命运时不应该流泪一样。然而她的眼泪还是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。茶茶伸手抓住案桌的边缘,抓得指节发白,努力迫使自己平静。

承铎默然看了她片刻,缓缓道:“我有些话想问你。”他将笔蘸了墨,递过来。问题还没问,却先作了结语:“告诉我真相。”

茶茶抬头看他时,他掩去了眉间眼底所有的感情,没有玩味,没有动情,没有抚慰,没有心疼,甚至没有初见时的冷冽;她突然便也失去了所有感情,仿佛面前只是个陌生人。那一阵胆怯过去,便如抽空了灵魂。茶茶接过笔来,着纸划出一撇。

“我是来杀你的,那个戴黄金面具的人派我来的。”她起了一个头,一切的原委在笔下渐次道来。

两年前,在休屠王庭时,某天忽然来了那个戴着黄金面具的人,这个人她只见过一次……就是上回画上那个情形。这人是谁,她不知道,但是自那之后,她表面上还是休屠王的人,实际上已经被送给了这个黄金面具。之后便有人教她认汉字学话。

去年冬天,忽然有人来,给她喂了一种药酒,说是每月需得服解药,否则便会毒发身死。另有一幅白描的人像,来的人说只要她按着吩咐除掉此人,事成之后便可放她离去。那个画像上的人就是承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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