沥川往事

施定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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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31(1 / 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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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南方人,不习惯干冷的北方。因为认识沥川,我喜欢上了北京。毕业的时候有去上海的机会——其实上海才是我真正的老家——我都放弃了。有时候,我甚至觉得整个北京城都弥漫着沥川的气息。一别多年,每当我路过一个星巴克,或者闻到熟悉的咖啡味,都会心头忽乱,莫名地紧张,以为会再次遇见沥川。现在,我即将离开温州,因为见到了沥川,我又对恋恋不舍。

René说,在瑞士小镇的街头散步,会有老人上来和你说话,听不懂的语言,请人翻译了才明白,老人只是想和你握握手,并祝你度过愉快的一天。过十字路口,为让一个不识路标的行人,汽车会猛然刹车,停在离你十尺的距离。在美国,同样的情况司机早就破口大骂了,而瑞士人却会好脾气地向你笑一笑,挥挥手,给你让路。“Swiss people are freaky nice!”

除了沥川,我唯一认得的瑞士人就是网球名星罗杰·费德勒。我觉得沥川的笑容和费德勒非常相似:很温和,很善意,很谦逊,没有狂喜的姿态;有一点点保留,有一点点羞涩。

中标的当晚,大家去了这个城市最豪华的酒楼庆贺。很多人都喝高了,René喝了半瓶五粮液,喝趴下的有包括张总在内的五、六个。只有沥川在霁川的严格监督下滴酒未沾。除了服务员,我是这群男人当中唯一的女人,大家动不动就把我当秘书用。据说以前的朱碧瑄也是这样。我得提前到场安排菜单,和经理谈酒水的价格等等。虽然我也爱喝酒,但在这种场合下发酒疯是不合适的。我只喝了一杯干红,非常节制。

吃完饭,喝趴下的人全被出租车送回了宾馆。没喝趴下的留在KTV包房K歌。我可不想挤在一大群半醉的男人当中给他们当免费三陪,于是就说有点犯困,担心明天会晕机,想早点休息,和江总打了个招呼后溜之大吉。

我从洗手间出来,在门口碰见了沥川。

“你回宾馆吗?”他问。

“……不回。”

“要不要叫辆出租车送你?”

“不用,我散步回去。”我穿着一件羊毛短裙,裹着一件很厚的披肩。温州的冬天其实并不太冷。

我的眼睛依然是两个核桃,看他的表情也还是一副一触即发的样子。

他没有坚持。

酒店的门是那种金色的不绣钢“十”字大转门,推起来非常沉重。我悄悄地想,沥川的腿不方便,走这种转门会很吃力。所以走到门口时我突然说:“等等,还有别的门吗?我不喜欢走这种门。”

“Claustrophobia (幽闭恐惧症)?”他转身问我。

“不是……”

目光一个来回,他就猜到了我的用意,策杖径直地走进门去。我尾随而至,将转门轻轻拉住,不让它转得太快。他的行动在转门中果然有些迟缓。不过,他很快就出来了,我也很快跟了出来。走到露天的台阶,他对我说:“以后像这种情况,让我走在前面,行吗?我是男士,门很重,理当由我来推门。”

“不说是,女士优先吗?”我反问一句。

“如果门已经转动了,你可以先走,我来殿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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