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去的路上,凌筱浑噩了整晚的头脑遽然被冷醒,院门上那块年代古旧的木牌子迎风瑟瑟作响,她用古怪的目光望着那块剥了漆的牌子,表面磨损得已看不清许多年前雕在上面的字。
就如同被时间冲刷的历史至今铭刻在人心,亲身经历的过往尽管已面目全非,无论你什么时候记起,它就会依照你的记忆鲜明完好地呈现在你眼前。
凌筱能读出木牌上的每个字,并能准确指出那些字的位置,那上面写的是这个小院儿的地址,也是三个伙伴曾经的家。
在朦胧的月光里,她轻轻地转身,惨白的月光照着那些叶子凋零的树,枝桠的尽头是街头拐角处,她产生了一种若有似无的期待——有个身影会如记忆里那般从街头走出来。
像是不由自主地被那股期待的力量牵引着,她沿着那条路朝拐角处徒然寻觅那个身影。
转念她又为难起来,要是真的看见他了怎么办?她要朝他大发一顿脾气,警告他以后别再犯同样的错误?
这样做了也许会惹怒他。想到这个后果,她又换了一个懦弱的念头,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,见到他首先温柔体贴地问他吃过饭没有,感动了他,自然而然他会产生悔意。
可是,这又未免对憋了一肚子气的自己太不公平?
那么就把自己的感受说给他听,让他全然了解因为他的不负责任而使她整晚焦虑不堪。
她昏昏沉沉地想着,已经走到了下一条街,一条空荡荡的、冷清寂然的街。
她失望地转身,忽然一脚踹到墙根上,把刚刚想过的那些念头统统挥出大脑,脸上兀现出一抹快哭出来的委屈神情,几乎是用跑的,她又回到了木牌前。
怨恨就像是埋在她心里的一颗炸弹,即使在某个时候被遗忘,一旦爆发,对人产生的将是更强烈、更可怕的冲击力。
回到父母家时,她的脸色跟月光一样惨白,抬起头却看到赵言诚坐在沙发上跟父亲聊天,母亲把一盘切好的水果递给他。
揣在口袋里的手握得紧紧的,她有股冲动想上前砸碎眼前的温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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